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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香 | Sanji ❀ | 仙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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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香】人间有味是清欢 #2

    Chapter 2


    今天是罗轮休的日子,此时他正惬意地沿着滨海大道往巴拉蒂的方向骑去。初秋可能是东海市最舒服的时节,褪去了盛夏的酷热,也没有彻骨的湿冷与连绵不绝的雨水。罗喜欢初秋特有的味道,阳光与海风恰到好处地勾出和煦的体感。

    今早他难得睡到自然醒,醒来之后又在床上放空了一会儿。快到晌午的时候,他收到山治传来的简讯:“今天你休息吧,下午没事干的话来巴拉蒂试试新品。”

    “巴拉蒂究竟打算什么时候给试吃员付工资?”罗飞快地回了消息。

    从车库里拿出单车准备出门时,他抬头看了看天。天空万里无云,却不似盛夏时节那般压迫热烈的蓝,而是高远舒展的。晴空下,在诊所里总是眉头紧锁的医生露出了放松的神色。

     

    下午三点多是餐厅最不忙的时候,山治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前台打游戏。不一会儿就听见餐厅大门处的声响,他一抬眼就看见高高瘦瘦的熟悉身影。“——哟,这不是巴拉蒂感天动地的试吃工吗?”

    “呸,你少扯了”,罗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说了句:“新品呢?”

    “嘿嘿,这就给你拿,你先坐着”,说罢,山治果断退出游戏,全然不顾团战队友的一连串“问候”。

    不一会儿,一盘烟雾升腾的菜品就出现在罗眼前。罗任由干冰烟雾在身前翻转了一会儿,再伸手扇了扇,白烟立刻散开,一团团晶莹的膏状物显现出来。罗拿起叉子轻轻戳了戳,膏状物就像果冻一样轻颤起来:“——嗯?新出的甜品吗?”

    “嘛”,山治在罗对面坐下,单手撑着下巴,饶有意味地看着这些“果冻”:“尝尝看再下结论啊。”听完,罗叉起一块“果冻”往嘴里送。

    和外观一样,咬起来也是果冻的质感,但比果冻更有韧性,与牙齿形成微微对抗。到了内里部分,口感陡变,变得更加紧致。细嚼起来,海鲜特有的新鲜气息在口腔漫开。而接近最内核的时候,味蕾接受到完全不一样的触感——颗粒的、粉状的,还有更坚硬的膏体,奇妙地冲撞在一起。

    山治全程关注着罗的表情,相比于言语上可能的隐瞒与客套,他更相信人在感受食物时行为上的自然反应。有些勉强地蹙眉也好,惊艳到瞪大双眼也好,或是一些肢体语言丰富的女孩子,总是捂着嘴拼命对他点头称赞,露出幸福得快要落泪的表情。而罗的表情在平时基本上是淡漠的,所以要更专注地捕捉。这也是山治总是邀请罗来试吃的小趣味,像是经验老道的侦探,享受着品读细微之处所带来的成就感。

    “果冻”刚入口时,罗的神色有些许疑惑,可能他还在猜想这“甜品”的味道。之后他的眉头蹙起来,像是在思考什么的样子,可能他在品味渐渐露出真面目的海鲜味道。最后,即使他在有意克制,但山治还是读出了他眼睛里的“满意”。

    “还要再尝一块吗?”待罗咽下最后一口,山治立马开口问道。

    “嗯……里面是皮皮虾吗?不过外面那层是什么?还有再里面的那个?”罗一边说着一边又吃了起来。

    “不错嘛你,吃出来了啊,的确是皮皮虾。东海市这个时候的皮皮虾可是最好吃的啊。”

    罗点点头,拿起面前的红茶喝了一口:“不过外层那个果冻一样的东西是什么?还有里面那个是皮皮虾的虾膏吧。”

    “Bingo!”山治开心地笑起来,顺手点了一支烟:“这时候的皮皮虾最肥了,虾膏的嚼头有点硬,配合起来蛮妙的。还有喔,外面那一层是猪皮冻,洗干净的猪皮熬出来的胶质。之前用吉利丁做了一次鸡汤冻,但是口感稀碎,和冷藏后的虾肉的感觉不搭,所以改用猪皮冻。不过皮冻没有调味,虾肉也是原味,实际推出的话可能还是得整体调味。”

    “嗯,的确。不过我个人很喜欢,是海鲜本身的味道”,罗轻轻抿了下唇,像是在回味,“这道菜蛮适合搭配红酒的,当作夜宵,睡前小酌。”

    “又是夜宵”,山治笑着损他:“最近夜宵吃上瘾了啊你这家伙,小心发胖啊,超过25岁的男人一不注意就会迅速变胖喔。”

    罗不以为然地嗤了一声,继续喝茶。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山治抽着烟,像是在斟酌语言,而后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开口道:“那天……呃,前几周给你送夜宵的那天,在你家诊所的那个绿头发的家伙,你和他很熟吗?”

    “嘿,你终于开口问了啊”,罗坏笑着:“对他有兴趣吗?”

    “哈?什么鬼?我就随口问问而已啊,说不说随便你。寒暄啦,只是寒暄啦,懂吗!”

    “好好好”,罗无奈地举起双手摆出投降的姿态,“没兴趣就没兴趣嘛,说这么多干嘛!——嘛,不过说真的,我倒是对他蛮有兴趣的。”

    山治一听,摆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说嘛,我认识你也有两三年了,从没见你给病人点外卖诶,当然会好奇啊!”

    罗拿起叉子,又吃了块虾冻,这冰凉又Q弹的口感令人欲罢不能。“你对基德有印象吧?”

    “嗯哼,就是那个拳馆老板嘛,红头发的家伙,这人想忘掉都难啊。怎么,那个绿头发的家伙也是基德的人?”

    “是的,也是他手下的拳手,算是新人。这一阵偶尔就会去我那儿处理伤口。”

    山治吐了口烟,皱了皱眉,说道:“唉我说,他的这个生意有点麻烦吧,所以只能把拳手往你那儿送。你小心点儿啊,别过多卷进去。”

    “你放心,这点我有分寸”,罗抬眼看向山治:“而且基德也有分寸,他不会把我扯进去。只是常常往大医院送伤患会留下记录,还会让人起疑,去我那里方便一点。”

    “他给我的报酬也还不错”,罗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好吧”,山治了然地点了点头,“总之这方面你谨慎一点,也让他小心点。……那重点呢,这么多病人为什么就对那个绿藻头比较好?”

    “绿藻头?……哈哈哈”,罗笑出声:“我的妈啊,你真是起外号天才啊!”罗又嘬了一口茶,“前阵子他伤得有点重,我上次也提过,要不是他运气好,肾就被人踢爆了。”

    山治又点起一支烟,朝罗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那次他是没吃晚饭就上台比赛,基德不知道,于是被我臭骂了一顿”,罗支起右手撑着脸,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侧靠在餐厅墙壁上。他接着说:“其实事后想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那么生气。就觉得这小鬼,应该比我们小个四五岁吧,不管是为了什么,逞强打拳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就觉得超不爽。连带着不爽起基德这个不靠谱的老板。”

    “这个嘛,我倒是能理解。毕竟你是医生嘛。而且你说他不吃饭,光这点我这个厨师听着就有点不能忍了”,山治调侃道。

    “对吧……第二天平静下来之后,我就给基德发简讯,问了问那个绿藻头的情况”,说到这时罗摸了摸鼻子,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顺便给他道个歉,脾气有点发大了那天,还当着他员工的面。”

    “那然后呢?”山治忍着笑意问。

    “唉,这小鬼还蛮辛苦的。基德和我说,他还在念大学,不过家里出了点变故,急需用钱。这小鬼大学的剑道社教练和基德有点交情,介绍他过去的”,罗顿了顿,继续说:“据说他白天还有家教要做,周末时候得连轴转,赶去拳馆那边。”

    这时,山治开口说道:“所以,他不吃饭也是因为钱?”

    “倒也不是”,说完罗又朝天翻了个大白眼,“上次我也是这么教训他,我说别犯傻去省那点饭钱。他和我说是因为那天家教太晚,又是骑车赶去拳馆的,实在没时间坐下好好吃饭。我听完直接无语闭嘴了。”

    “噗——唉,忙到没工夫吃饭这种情况我们也经历过嘛。不过这绿藻头还真是愣愣的。所以你是担心他没钱吃饭给他点外卖喔?”

    罗看着山治眼里快溢出来的笑意,无奈地点点头,“对啊,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啦,又是家教又是打拳,每天都是伤,可能就是觉得他有点可怜吧。”

    山治听完,顺手拿烟在烟灰缸里碾了碾:“他这么傲的小鬼,要是知道你可怜他,会爆炸的吧。”接着他站起身,挽起袖口,对罗说道:“我要去准备晚餐时段咯。不过啊,那可能并不是‘可怜’他,而是医生见不得人身体受难,厨师见不得人肚子挨饿——可能是这样的心态吧。”

     罗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像突然记起什么似的,朝已经走远的山治喊道:“……喂——山治,下周和我一起去看拳赛吧。”

     

    索隆走出楼栋的时候抬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是6点35分。昨晚接到老板基德的通知,让他在家教结束后去拳馆一趟,为下周的比赛做特训。索隆今年刚满20岁,在东海市平和大学念大二,地质学专业。父亲堪四郎在年初的时候不幸病故,母亲早逝多年,留下他和正在念高二的妹妹库伊娜相依为命。

    索隆的家境其实还算殷实。堪四郎去世前一直在平和大学数学系任教,由于性格素直、不擅交际,他没能把握住系里晋升的机会,从业将近二十年仍是副教授。不过他对“教授”的名号没什么执念,也很满足能拥有安心教研环境的现状。由于妻子早逝,堪四郎将工作之余的所有时间都投入在对子女的教育中,希望他们在智识与心性层面都具备独当一面的能力。

    索隆与库伊娜在他的教育与陪伴下,双双长成了邻居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无论是学业、体育与为人处世,两兄妹几乎没有可挑剔之处。唯一美中不足的,可能就是索隆一副“生人勿扰”的臭脸。

    只不过世事无常,在索隆临近高考的时候,堪四郎确诊胃癌。他考虑再三,最终还是把这个消息告知索隆,在儿子崩溃、惶恐的情绪平复之后,与儿子促膝长谈。堪四郎坦言还只是初期病灶,不需要太担心,目前只要积极配合治疗,还能够独立生活,不需要索隆过多的照料与关心。希望儿子能专心考试,并在填报志愿的时候,考虑下妹妹。

    聪明如索隆自然听出了父亲的“遗愿”,于是他沉着地完成了高考,取得了相当优异的成绩,并不经思索地在志愿表上填下了“平和大学”。如若父亲不幸往生,留在本市念书的他,既可以保证学业,还能够照料妹妹。

    病情反复了三年左右,堪四郎还是离开了人世。家里的积蓄虽然在与病情的拉锯战中消耗了一部分,但也足够供索隆兄妹自立生活一阵子。

    然而这笔钱在索隆现在看来远远不够,尤其当他在父亲去世后不久,接到一通来自库伊娜班主任老师的电话之后。

    父亲去世之后,库伊娜明显消沉了一阵子。学校老师出于关心,联络了索隆,邀请他到学校谈谈。索隆毕恭毕敬地向老师道谢,并解释了家里的情况,本以为对话差不多要结束了,不料,老师说了句:“那这样的情况,库伊娜只能在国内念书了啊,出国读本科对你们现在的处境来说,有点太苛刻了。”

    索隆一听,愣住了。在此之前,他从未听妹妹或父亲提起过任何关于送库伊娜出国念书的计划。那天正值周五,库伊娜平日住校,周末时候会回家。于是索隆在与老师详细了解情况之后,便在校门口等了会儿,接库伊娜一同回家。他们顺路去卖场买了食材,回家一起动手做了简单的晚餐。父亲刚过世不久,兄妹间的气氛不太高昂,但库伊娜现在的状态好多了,她有一句没一句地和索隆分享学校里发生的事,吐槽班里奇奇怪怪的男同学。

    吃完晚饭,库伊娜正准备去洗碗,索隆叫住了她,沉默了下然后缓缓开口说道:“你想去美国念书是吗?之前为什么都不跟我和爸说呢?”

    库伊娜一瞬间就感觉到了鼻酸,一股自胸腔涌上来的、难以抑制的酸涩感充斥了她的脑子。她咬着唇,双手紧握,不住地微微颤抖。索隆看着眼前的妹妹,觉得难过极了:“你是因为爸爸生病,才一直没说吧?学校提供渠道参加SAT考试,只要你能考上就能去美国。我们念的并不是国际学校啊,这是多么好的机会你明白吧?”

    库伊娜憋不住开始啜泣,她听见坐在面前的哥哥继续说:“爸爸留下了一笔钱,我也和你的老师说了,申报书今天我填了,还签字了。你别傻乎乎地操心些莫名其妙的事,接下来就安心念书吧。再说了,我今天可是和你的班主任打了包票喔,我说你一定能考上的,考不上我的名字‘索隆’就倒过来写。”

    “……噗,那难道以后要叫‘阿隆索’吗?”库伊娜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笑了出来。

    “所以啊,你要是不想老哥的名字太丢脸,就给我好好念书啊。”

     

    索隆骑着车从家教地点往铁拳馆赶,好在家教地点离拳馆并不远。不一会儿,他推开拳馆的门,扑面就是一股拳馆特有的夹杂着汗臭味的热浪,里面还有基德一如往常的大呼小叫:“鞭腿最重要的是节奏!节奏!看,像这样,一、二、啪!出腿的时候脚尖绷直,腿要像鞭子一样抽出去!你们还记得索隆一个月前输掉的那场比赛吗,他就是被一个鞭腿踢到后腰,肾——”

    “老板好,我来了!”听着情况不对,索隆一个箭步冲到训练台下向基德打招呼,以防他大喇喇宣扬自己的糗事。

    “喔索隆你来了啊,饭吃了吧!大哥你别再不吃饭了,我会被罗杀掉的”,基德说着朝索隆走去,顺手朝台上的教练挥挥手,让他们自行训练。

    “太赶了,啃了三个饭团,不过能应付得了内训的,别担心。”

    “哼,最好是”,基德卷起手中的训练册,往索隆的臂膀上来了一下:“今天是内训,刚刚训了那些教练一顿。叫你来是因为,嗯……记得两周前那场比赛吧,说要择日再战的那场。”

    “当然记得啊,那个大块头。”

    “对啊,就是那个变态Franky,他前几天又来约战咯,而且基拉接到一堆电话问什么时候再来一次,看样子大家都很期待”,基德说话间引着索隆往场馆东北角落的训练台走去。

    “我和基拉策划了一下,就定在下周六,打算把比赛规模搞大一点”,接着他抬手拍了拍索隆的肩,补充道:“也争取多赚一点。不过我和基拉都担心你的状态,所以给你找了个人特训。”

    “特训?”索隆略带疑惑地应和。

    “对,我颠来倒去看了三四遍你和Franky的那场比赛。虽然他是大块头,但是你的力量与他不相上下”,非常难得的,索隆在基德的眼里看出了“赏识”的意思:“问题是你的灵活度,还有柔韧性,招势的衔接与变化,这是Franky那个傻大个没有的,因此也是制胜的关键。”

    “所以我请来了一个人,我在职业队的师弟”,说完,基德朝训练台的方向努努嘴。索隆只见训练台的中央盘腿坐着一位少年,少年看上去非常纤瘦,一张娃娃脸朝着他的方向笑起来,透露出与拳馆这个空间格格不入的稚气。

    “嗯,他叫路飞”,基德认真地向索隆引荐台上的少年,“好心提醒你一句,别看他这样,你可千万、千万不要小瞧他。”

     

    索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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