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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香 | Sanji ❀ | 仙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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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香】人间有味是清欢 #1

    现代AU,慢热


    Chapter 1

           “您好,这里是巴拉蒂”,接电话的人嘴里叼着一支原子笔,用程式化的腔调开场。

        “山治吗,是我。”

        “嘁——是罗啊”,说话人拿下笔,放松了身体,伸直腿仰靠在椅背上,“都说了多少次了啊,你要订餐就直接打我个人电话啊,没必要打来店里。”

        电话那头的罗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但如果碰巧轮到你休息,不是会麻烦到你嘛。”

        “嘁——”,又是一声巴拉蒂副主厨的专属嗤笑,“好了好了,不废话了,要吃点什么?”

        “嗯……两份芝士牛肉卷,一份番茄意面,两份黑椒蘑菇汤,啊再多加一份吞拿鱼蛋黄堡好了。”

        “好好好,OK没问题”,山治快速地在便签本上记下菜品,“不过罗啊,你这宵夜吃得比平时多啊,家里有客人吗?”山治耸着肩膀用耳朵夹着听筒,一边说着一边撕下便签,转身贴在了前台后方的点菜板上。

        “客人也谈不上啦”,罗犹豫了下,“只是个傻愣愣的病人。”

        

        挂掉电话,罗翻出与基德的聊天界面,看着对话记录略略皱了皱眉。

        没过多久,院子外传来了清脆的门铃声。罗起身点开墙上的安保视讯系统,一头冲天红发不出意外地出现在屏幕上,接着他有些无奈地按下标有“open”的按键。

        与发型所透露出的张狂一致,基德风风火火又轻车熟路地踏入院子,他推开标有“红心诊所”四个大字的玻璃门。接着沿着诊所中轴的通道径直向前,来到一个天井式的小庭院。穿过庭院,又推开一扇木门,进入一幢三层民居。基德身后跟着一位绿头发的青年。青年跟着基德上楼的时候习惯性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12点48分,电子屏幕的光在昏暗的楼道中显得有些刺眼,手机的主人眯起了眼睛。

        “说吧,这回又是哪里伤了?”基德刚推开门就听见罗特有的“招呼”。

        “索隆你自己说吧。”听见这话,罗挑了下眉,盯着电脑屏幕的眼睛终于挪开,脚落地轻轻一蹬,椅子转向基德的方向。罗顺势在胸前双手交叉抱起胳膊,仰靠椅背,挑衅地看着基德。

        基德略略翻了个白眼,摆出一副有点无辜的表情:“我对天发誓这回不是我的疏失。我和基拉最近可是有好好照顾他,还给他涨了工资!”这还不够,基德煞有介事地抬起右手,准备做出个对天发誓的姿势。索隆有些无语地看着自己的老板,腹诽着“这家伙在这儿与在馆里根本判若两人啊”。权当是给最近待自己不错的老板解围,他开口对罗说,“今天真的是因为对手太强,有点上头。左边肩膀扯到了。”

        “哼,扯到?”罗收回看向基德的目光,侧头瞥向索隆:“是整个脱臼了吧,仅仅是拉伤的话你小子会乖乖来我这儿?还有你的肩胛骨,还有那个不自然的手腕,最好真的只是‘扯到’这么简单哦?”

        饶是在拳馆里呼来喝去的基德,以及在拳台上桀骜不驯的索隆,面对这一连串讽刺,也只能悻悻地撇撇嘴认栽。

        “罢了罢了,”罗摆摆手,该说的我上次也都说了,接着他瞄向基德:“快回去打烊吧你。然后你去那边坐好”,说话间他伸手指了指病床边上的椅子。

        罗是红心诊所的医生。红心诊所是霜月里有口皆碑的社区医院。规模所限,它当然比不上区里或市里的大医院,但对于周边居民来说,遇上头疼脑热或是一些常见外伤,他们一定就近首选红心诊所。而基德是霜月里铁拳馆的运营人,原来是职业选手的他在退役之后选择创业开办拳馆。他和弟弟基拉一同负责拳馆的日常运营,白天开设面向拳馆会员的搏击课程,同时也提供自由搏击练习的场地。而在周五、周六、周日的晚间,拳馆的活动就不那么“明面化”。

        基德离开红心诊所,推开院门的时候深深呼了口气,继而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点上。他想起半个多月前搀着索隆来到这里,那时索隆口腔里的血都蹭到了他的衣领上。基德认识罗有七八年。罗还在念医学院的时候,被分配到市里一家大医院的急诊科实习。基德那时候刚退役不久,做职业运动员时仗着年轻气盛的体力优势,再加上搏击技术出色,从不缺比赛打,也不缺名次和奖金。说拿奖拿到手软有点夸张,但比赛奖金也足够支撑财务自由的生活。可能是由于年少轻狂,没有储蓄观念,也没给自己规划点后路,直到退役的那一刻真的到来,基德才开始意识到“钱”的问题。通过以前拳击队队友的介绍,他来到一家俱乐部作教练。但又心高气傲,觉得教初学者实在是屈才。一来一回间,他不经意地就被引入了“野拳”领域。

        所谓打野拳就是参加一些非正式的拳击比赛,没有太多规则的限制,胜负的评判标准全凭对手愿不愿意“投降”——直到对手愿意高举双手认输的那一刻,比赛才结束——当然,对手完全无意识的状态持续超过一分钟时,也可以判定比赛结束。而比赛的奖金来源于观赛者的投注,所以这实际上就是一种gamble。

        正式比赛有规则限制,还有职业的医疗团队陪同,而这种非正式的,甚至是灰色地带的比赛,想当然不会有任何保障。一开始基德凭借职业选手的技术与经验,以及自身性格中的狠劲儿,登台不久就打出名号。获得的观众支持度越来越高,相应到手的奖金也非常可观。当然,高处不胜寒,名号愈响便会吸引愈多的挑战者。再加上频繁参赛的疲劳,基德挂彩的频率不断增加,伤也越来越重。他就是在重伤送医就诊的时候结识了罗。

        不过从罗的视角来看,在那次重伤之前,他早就认识基德了。毕竟三天两头夜闯急诊科,每次都挂不一样的彩还整天风风火火的人可不太常见。在加上后者那一头扎眼的红色刺头,想不留下印象都难。

        最严重的那次,罗用笔比划着X光片上尾椎骨位置的细微裂缝,终于忍不住开口说:“我不知道你从事的是什么行当,说实话我也不在乎。不过作为医生,我还是想说一句,人啊,尤其别对自己的身体逞强。”

     

        此刻的索隆板板正正地坐在椅子上,从善如流的样子几乎可以用“乖巧”来形容。当然,如果听到有人形容他“乖巧”,这个在赛台上被誉为“魔兽”的青年一定会毫不留情地用粗口回敬。不过他可不敢在这个属于特拉法尔加·罗的空间显露出一丝不逊的态度,毕竟他曾经亲眼见到这位高高瘦瘦、还略显阴沉内向的医生,是如何把平日气势汹汹的老板基德教训成孙子。

        半个月前来到这里的时候,索隆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他记不清前前后后的事儿,记不得是怎么来到诊所的,一路上只有痛感和口腔里的血腥味具有真实的质感。渐渐醒转过来后,他发现自己趴在诊所的病床上,他微微侧过头,发现一旁的医生面色铁青。医生一会儿拿棉花一会儿拿医用贴布,不停地处理自己腰间的伤口。索隆张了张嘴,扯痛了自己嘴角和下颌的伤。不过嘴里的血腥味没有了,还痛着但明显清爽了许多。

        钳子剪刀之类的医疗用具碰撞着搪瓷托盘,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带着厚重帽子的阴沉医生俯身忙活了好一阵,终于直起身体,伸了个懒腰。不过他没向往常一样懒散地坐回椅子,而是直接转向基德,直愣愣地盯着他的眼睛。天不怕地不怕的铁拳馆老板被盯得打了个寒颤,硬是挤出一句:“他……怎么样?”

        “哼!怎么样?”阴沉医生这下直接被激成了喷火医生,“基德大老板,当年是谁因为腰椎受伤差点瘫痪的你还记得吧?!我当年说的话你没忘吧?!而且你要作自己的身体谁都管不着,但是为了赚钱糟蹋臭小鬼的身体,你亏心不亏心啊?!”

        “——喂,谁是臭小鬼啊!”

        “说的就是你,给我闭嘴臭小鬼!”医生眼里的火一转向,差点烧焦了青年的一头葱绿。

        “唉,你话也别说得这么难听啊”,基德懊恼地抓了抓头,“我干这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也知道我为人啊,而且我自己当年就是打拳出身,肯定不会为了那点钱硬逼他把他搞残啊……”

        “呵,我知道你是没逼他死战到底啦,但这家伙饿着肚子去比赛,你管了吗?”罗的情绪平复了一些。

        “……唉你这是什么意思?……哈?他没吃饭?”

        罗看着基德一头雾水的表情,差点失笑,“对啊,你瞅瞅看他那个唇色,口腔出血不至于到双唇惨白的地步吧。而且你刚刚都没听见有人肚子在叫吗?不然原来是你的肚子在叫吗?”

        基德看向趴着的索隆,而索隆此刻环绕着双臂,将头深深埋入其中,试图掩饰着什么。“别当鸵鸟了,大哥”,鸵鸟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饿着肚子就上场你也太乱来了。没有下次,有什么问题和我说,也可以拜托基拉。总之……别小瞧野拳场啊小鬼。”

     

        “那么你这次又是什么状况?又没吃饭吗?”罗一手摁着索隆的肩膀作固定,一手轻轻摆弄索隆的左臂,寻找复位的最佳角度。

        “对天发誓我真的吃了。”

        罗听着这略带委屈的语气轻笑出声:“你们怎么回事,动不动就对天发誓,改名为‘起誓拳馆’好不好?”

        “我认真的,真的吃了,这回真的是遇到了个很厉害的对手,打得有点太起劲儿了”,索隆顿了顿,继续补充道:“我是在比赛结束后才发觉不对的,然后就拜托老板送我来您这儿。”

        “这样啊”,找好了角度,罗开始暗暗使劲,“所以比赛的结局怎样?谁赢了?”

        “平局”,话音刚落,左肩就传来一阵剧痛,并伴有难以言喻的不适感,还有骨头摩擦的混沌声响。“呼……”,索隆靠深呼吸平息了一下,接着说:“基德老板直接上台叫停了比赛,宣布是平局。”

        “诶?那今晚不是没收入,甚至是亏本啊。而且观众肯定会不满的吧。”平日里以冷静著称的医生,语气中难得带上了好奇的兴奋感。

        “是啊,不过基拉老板和他一起上台,说赛程过长对拳手身体不利,投下的费用悉数退回,甚至连酒水费都退回。老板们还说会留下对方的联络方式,择日再战。”

        完成了肩膀的复位,罗边听边拿绷带固定索隆的左手腕:“这家伙终于变得靠谱了啊。不过话说回来啊臭小鬼,他不叫停你就打算继续下去对不对?我上次就警告过你了吧,上次要不是你运气好,肾都要给人踢爆了——”

        “我记得啦,你说‘人尤其别对自己的身体逞强。’”

        台词被抢的罗不爽地“切”了一声:“看样子这回是真没大事哈,都会抢答了。”刚说完,门铃就响了,罗起身去按安保系统,还轻声嘀咕了句“这么晚了除了你俩白痴还会有谁来我这儿?”而后他看到一头耀眼的金发出现在屏幕里。

     

        这时已经是凌晨2点32分,山治嘴里叼着一支烟,骑着小电驴悠哉地来到红心诊所。从接到罗的订单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小时,这根本不是往常山治副主厨的出品风格。巴拉蒂西餐厅位于铃厚里,与霜月里的铁拳馆、红心诊所一样,归属东海市海滨区。巴拉蒂西餐厅距离红心诊所大概有四公里,白天骑小电驴得花上个25分钟,而这三更半夜的,路上既没车也没人,路上只需花15分钟左右。

        然而山治挂了罗电话之后,就在琢磨罗那句“只是个傻愣愣的病人”。罗是巴拉蒂的常客。巴拉蒂的常规营业时间是上午11点至晚上9点,在常规营业时间内,巴拉蒂只限堂食,谢绝外带与外卖,因为对菜品要求近乎苛刻的餐厅主厨们希望顾客能感受到食物出品后第一时间的绝赞风味。而在非常规的营业时间,晚上11点半到次日凌晨2点,只限外卖,只出品诸如汉堡、意面等快捷简单的餐品。经营晚间外卖的是因为附近写字楼的IT行业上班族常年加班,在他们的不断提议下,老板哲夫出于对老顾客的恻隐之心,采用轮班的方式经营起晚间外卖业务。

        今天恰巧轮到山治当班,按理说即使轮到他当班,也只需负责厨房内的工作,外送服务由另外三位轮值员工负责。不过不巧,三位轮值员工都出门送餐去了,再加上这份订单是来自山治的好友罗。

        “这么晚了还来就诊的病人,想必急症啊。”准备进厨房备餐的山治突然停下脚步,站在了厨房门口,他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时钟,12点48分。而后,他转身走向前台拿起电话,一一询问在外送餐的同事预计回来的时间。

        

        已值深夜,但在路灯的照耀下,来人的一头金发辉映着灯光,在夜色中闪烁着。罗笑着点下“open”键,还打开了诊室的门。

        脚步声越来越近,背对着门的索隆不由好奇地侧转过身,不一会儿就看见一位身材纤长的金发男子拎着外送专用的食物保温盒进来。

        金发男人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索隆,而是径直向罗打招呼,并愉悦地把手中的食物递给他:“久等了啊。”

        说真的,经历过刚才的一阵忙碌,罗都差点忘了自己之前点了份外卖。他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回应道:“还好还好,没等太久。”

        “哈哈哈,我就猜到你忙忘了”,察觉到有病人在场的山治连忙掐灭了烟:“我琢磨着你这有病人,估计也得忙一阵子才顾得上吃饭,算了算时间特意推迟一点去做,这样送过来的话还能算是刚刚出炉的。”

        罗听出了厨师的心意,带着笑意从保温盒里拿出食物,将自己的那一份摆在电脑桌前,又转身递给了索隆一份。

        索隆有些愣神,因为他平日里听到的、见到的医生都和“笑意”这两字搭不上边。他接过医生递过来的食物,一个肉卷,一个汉堡,还有一碗汤。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抬头问道:“这是那时候的宵夜?”

        “对啊,就是你上次没吃饭、硬要逞强、然后肾差点被踢爆、趴在床上、饿得要死、抢走的、我的宵夜”,医生慢悠悠地,一边扒拉芝士牛肉卷的包装,一边阴阳怪气地说道。

        “噗”,山治听着罗拿专属的嘲讽语气来数落病人,不禁笑出声。过后又觉得有点不太礼貌,便转向在病床边坐着的家伙。不曾想从他的角度往下看,正好能看到青年麦色脸颊上因羞恼而产生的异样的红色。

        羞恼的青年虽然气得牙痒痒,但是他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在特拉法尔加·罗的地盘发作。而且,他盯着手里的牛肉卷和大汉堡,觉得没必要在这时赌气,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再说了,这不是一般的夜宵。

        就算罗不说,索隆也记得那个“肾差点被踢爆”的夜晚的宵夜。当时他趴在床上当鸵鸟,基德语重心长地说完那句“别小瞧野拳场啊小鬼”便告辞离开,留下索隆休养。罗看了会儿床上毫无动静的鸵鸟,便默默坐回电脑前,开始吃自己吃到一半的宵夜。意面的香味慢慢在诊室扩散,聚集的气体分子仿佛撞开了沉默的结界,“咕咕”——成年男子肠胃的蠕动声从结界中冲了出来。

        “唉”,罗默默叹了口气,接着拿起还未开封的芝士肉卷,递向趴着的鸵鸟:“喏,别撑了,吃吧。你的腰现在只能趴着静养,就趴着吃吧。食物残渣什么的小心一点,不过实在要是弄脏了也别在意。”

     

        “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专心啃汉堡的索隆抬头,有些愣神地看着说话人。然后他听到那位金发男子接着说了句:“所以,好吃吗?”


     

    索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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